三國志/卷56

維基文庫,自由的圖書館
跳转到导航 跳转到搜索
 吴書·程黄韩蒋周陈董甘凌徐潘丁传 三國志
吴書·朱治朱然吕范朱桓传
吴書·虞陆张骆陆吾朱传 

朱治 朱然 吕范 朱桓

朱治[编辑]

  朱治字君理,丹楊故鄣人也。初為縣吏,後察孝廉,州辟從事,隨孫堅征伐。中平五年,拜司馬。從討長沙、零、桂等三郡賊周朝、蘇馬等。有功,堅表治行都尉。從破董卓於陽人,入洛陽。表治行督軍校尉,特將步騎,東助徐州牧陶謙討黃巾。會堅薨,治扶冀策,依就袁術。後知術政德不立,乃勸策還平江東。時太傅馬日碑在壽春,辟治為掾,遷吳郡都尉。是時吳景已在丹楊,而策為術攻廬江。於是劉繇恐為袁、孫所並,遂構嫌隙。而策家門盡在州下,治乃使人於曲阿迎太妃及權兄弟。所以供奉輔護,甚有恩紀。治從錢唐欲進到吳,吳郡太守許貢拒之於由拳,治與戰,大破之。貢南就山賊嚴自虎,治遂入郡,領太守事。策既走劉繇,東定會稽。權年十五,治舉為孝廉。後策薨,治與張昭等共尊奉權。

  建安七年,權表治為〔吳郡〕太守,行扶義將軍,割婁、由拳、無錫。毗陵為奉邑,置長吏。征討夷越,佐定東南,禽截黃巾余類陳敗、萬秉等。黃武元年,封毗陵侯,領郡如故。

  二年,拜安國將軍,金印紫綬,徙封故鄣。權歷位上將,及為吳王,治每進見,權常親迎。執版交拜,饗宴贈賜,恩敬特隆,至從行吏,皆得奉贄私覿,其見異如此。

  初,權弟翊,性峭急,喜怒快意,治數責數,諭以道義。權從兄豫章太守賁,女為曹公子婦,及曹公破荊州,威震南土,賁畏懼,欲遣子入質。治聞之,求往見賁,為陳安危,《江表传》载治说贲曰:“破虏将军昔率义兵入讨董卓,声冠中夏,义士壮之。讨逆继世,廓定六郡,特以君侯骨肉至亲,器为时生,故表汉朝,剖符大郡,兼建将校,仍关综两府,荣冠宗室,为远近所瞻。加讨虏聪明神武,继承洪业,揽结英雄,周济世务,军众日盛,事业日隆,虽昔萧王之在河北,无以加也,必克成王基,应运东南。故刘玄德远布腹心,求见拯救,此天下所共知也。前在东闻道路之言,云将军有异趣,良用怃然。今曹公阻兵,倾覆汉室,幼帝流离,百姓元元未知所归。而中国萧条,或百里无烟,城邑空虚,道殣相望,士叹於外,妇怨乎室,加之以师旅,因之以饥馑,以此料之,岂能越长江与我争利哉?将军当斯时也,而欲背骨肉之亲,违万安之计,割同气之肤,啖虎狼之口,为一女子,改虑易图,失机毫釐,差以千里,岂不惜哉!”賁由此遂止。權常歎治憂勤王事。性儉約,雖在富貴,車服惟供事。權優異之,自令督軍御史典屬城文書,治領四縣租稅而已。然公族子弟及吳四姓多出仕郡,郡吏常以千數,治率數年一遣詣王府。所遣數百人,每歲時貢獻御,權答報過厚。是時丹楊深地,頗有奸叛,亦以年向老,思戀土風,自表屯故鄣,鎮扶山越。諸父老故人,莫不詣門,治皆引進,與共飲宴,鄉黨以為榮。在故鄣歲餘,還吳。黃武三年卒,在郡三十一年,年六十九。

  子才,素為校尉領兵,既嗣父爵,遷偏將軍。《吴书》曰:才字君业,为人精敏,善骑射,权爱异之,常侍从游戏。少以父任为武卫校尉,领兵随从征伐,屡有功捷。本郡议者以才少处荣贵,未留意於乡党,才乃叹曰:“我初为将,谓跨马蹈敌,当身履锋,足以扬名,不知乡党复追迹其举措乎!”於是更折节为恭,留意於宾客,轻财尚义,施不望报,又学兵法,名声始闻於远近。会疾卒。才弟紀,權以策女妻之,亦以校尉領兵。紀弟緯、萬歲,皆早夭。才子琬,襲爵為將,至鎮西將軍。

朱然[编辑]

  朱然字義封,治姊子也,本姓施氏。初治未有子,然年十三,乃啟策乞以為嗣。策命丹楊郡以羊酒召然,然到吳,策優以禮賀。

  然嘗與權同學書,結恩愛。至權統事,以然為餘姚長,時年十九。後遷山陰令,加折沖校尉,督五縣。權奇其能,分丹楊為臨川郡,然為太守,臣松之案:此郡寻罢,非今临川郡。授兵二千人。會山賊盛起,然平討,旬月而定。曹公出濡須,然備大塢及三關屯,拜偏將軍。建安二十四年,從討關羽,別與潘璋到臨沮禽羽,遷昭武將軍,封西安鄉侯。

  虎威將軍呂蒙病篤。權問曰:"卿如不起,誰可代者?"蒙對曰:"朱然膽守有餘,愚以為可任。"蒙卒,權假然節,鎮江陵。黃武元年,劉備舉兵攻宜都。然督五千人與陸遜並力拒備。然別攻破備前鋒,斷其後道,備遂破走。拜征北將軍,封永安侯。

  魏遣曹真、夏侯尚、張郃等攻江陵,魏文帝自住宛,為其勢援,連屯圍城。權遣將軍孫盛督萬人備州上,立圍塢,為然外救。郃渡兵攻盛,盛不能拒,即時欲退,郃據州上圍守,然中外斷絕。權遣潘璋、楊粲等解而圍不解。時然城中兵多腫病,堪戰者裁五千人。真等起土山,鑿地道,立樓櫓臨城,弓矢雨注,將士皆失色,然晏如而無恐意,方厲吏士,伺間隙攻破兩屯。魏攻圍然凡六月日,未退。江陵令姚泰領兵備城北門,見外兵盛,城中人少,谷食慾盡。因與敵交通,謀為內應。垂發,事覺,然治戮泰。尚等不能克,乃徹攻退還。由是然名震於敵國,改封當陽侯。

  六年,權自率眾攻石陽,及至旋師,潘璋斷後。夜出錯亂,敵追擊璋,璋不能禁。然即還住拒敵,使前船得引極遠,徐乃後發。黃龍元年,拜車騎將軍、右護軍、領兗州牧。頃之,以兗州在蜀分,解牧職。嘉禾三年,權與蜀剋期大舉,權自向新城,然與全琮備受斧鉞,為左右督。會吏士疾病,故未攻而退。

  赤烏五年,征柤中,襄阳记》曰:柤音如租税之租。柤中在上黄界,去襄阳一百五十里。魏时夷王梅敷兄弟三人,部曲万餘家屯此,分布在中庐宜城西山鄢、沔二谷中,土地平敞,宜桑麻,有水陆良田,沔南之膏腴沃壤,谓之柤中。魏將蒲忠、胡質各將數千人,忠要遮險隘。圖斷然後,質為忠繼援。時然所督兵將先四出,聞問不暇收合,便將帳下見兵八百人逆掩。忠戰不利,質等皆退。孙氏异同评曰:〔魏书〕及江表传云然以景初元年正始二年再出为寇,所破胡质、蒲忠在景初元年。魏志承魏书,依违不说质等为然所破,而直云然退耳。吴志说赤乌五年,於魏为正始三年,魏将蒲忠与朱然战,忠不利,质等皆退。按魏少帝纪及孙权传,是岁并无事,当是陈寿误以吴嘉禾六年为赤乌五年耳。九年,復征柤中,魏將李興等聞然深入,率步騎六千斷然後道,然夜出逆之,軍以勝反。先是,歸義馬茂懷奸,覺誅,權深忿之。然臨行上疏曰:"馬茂小子,敢負恩養。臣今奉天威,事蒙克捷,欲令所獲,震耀遠近,方舟塞江,使足可觀,以解上下之忿。惟陛下識臣先言,責臣後效。"權時抑表不出。然既獻捷,群臣上賀,權乃舉酒作樂,而出然表曰:"此家前初有表,孤以為難必,今果如其言,可謂明於見事也。"遣使拜然為左大司馬、右軍師。

  然長不盈七尺,氣候分明。內行修潔,其所文采,惟施軍器,余皆質素。終日欽欽,常在戰場,臨急膽定。尤過絕人。雖世無事,每朝夕嚴鼓,兵在營者,鹹行裝就隊。以此玩敵,使不知所備,故出輒有功。諸葛瑾子融,步騭子協,雖各襲任,權特復使然總為大督。又陸遜亦本,功臣名將存者惟然,莫與比隆。寢疾二年,後漸增篤,權晝為減膳。夜為不寐,中使醫藥口食之物,相望於道。然每遣使表疾病消息,權輒召見,口自問訊。入賜酒食,出送布帛。自創業功臣疾病,權意之所鐘,呂蒙、淩統最重,然其次矣。年六十八,赤烏十二年卒,權素服舉哀,為之感慟。子績嗣。

子 施績[编辑]

  績字公緒,以父任為郎,後拜建忠都尉。叔父才卒,績領其兵,隨太常潘浚討五溪,以膽力稱。遷偏將軍營下督,領盜賊事,持法不傾。魯王霸注意交績,嘗至其廨,就之坐,欲與結好,績下地住立,辭而不當。然卒。績襲業,拜平魏將軍,樂鄉督。

  明年,魏徵南將軍王昶率眾攻江陵城,不克而退。績與奮威將軍諸葛融書曰:"昶遠來疲睏,馬無所食,力屈而走,此天助也。今追之力少,可引兵相繼,吾欲破之於前,足下乘之於後,豈一人之功哉,宜同斷金之義。"融答許績。績便引兵及昶於紀南,紀南去城三十里,績先戰勝而融不進,績後失利。權深嘉績,盛責怒融,融兄大將軍恪貴重,故融得不廢。初績與恪、融不平,及此事變,為隙益甚。建興元年,遷鎮東將軍。

  二年春,恪向新城,要績並力,而留置半州,使融兼其任。冬,恪、融被害,績復還樂鄉,假節。太平二年,拜驃騎將軍。孫綝秉政,大臣疑貳,績恐吳必擾亂,而中國乘釁,乃密書結蜀,使為並兼之慮。蜀遣右將軍閻宇將兵五千,增白帝守,以須績之後命。永安初,遷上大將軍、都護督,自巴丘上迄西陵,元興元年,就拜左大司馬。初,然為治行喪竟,乞復本姓,權不許,績以五鳳中表還為施氏,建衡二年卒。

呂范[编辑]

  呂范字子衡,汝南細陽人也。少為縣吏,有容觀姿貌。邑人劉氏,家富女美,范求之。女母嫌,欲勿與,劉氏曰:"觀呂子衡,寧當久貧者邪?"遂與之婚。後避亂壽春,孫策見而異之,范遂自委暱,將私客百人歸策。時太妃在江都,策遣范迎之。徐州牧陶謙謂范為袁氏覘候,諷縣掠考范,范親客健兒篡取以歸。時唯范與孫河常從策,跨涉辛苦,危難不避,策亦親戚待之,每與升堂飲宴於太妃前。後從策攻破廬江,還俱東渡,到橫江、當利,破長英、於麋,下小丹楊、湖孰,領湖孰相。策定秣陵、曲阿,收笮融,劉繇餘眾,增范兵二千,騎五十匹。後領宛陵令,討破丹楊賊,還吳,遷都督。江表传曰:策从容独与范釭,范曰:“今将军事业日大,士众日盛,范在远,闻纲纪犹有不整者,范原蹔领都督,佐将军部分之。”策曰:“子衡,卿既士大夫,加手下已有大众,立功於外,岂宜复屈小职,知军中细碎事乎!”范曰:“不然。今舍本土而讬将军者,非为妻子也,欲济世务。犹同舟涉海,一事不牢,即俱受其败。此亦范计,非但将军也。”策笑,无以答。范出,更释褠,著袴褶,执鞭,诣閤下启事,自称领都督,策乃授传,委以众事。由是军中肃睦,威禁大行。

  是時下邳陳瑀自號吳都太守,住海西,與強族嚴白虎交通。策自將討虎,別遣范與徐逸攻瑀於海西,梟其大將陳牧。九州春秋》曰:初平三年,扬州刺史陈祎死,袁术使瑀领扬州牧。后术为曹公所败於封丘,南人叛瑀,瑀拒之。术走阴陵,好辞以下瑀,瑀不知权,而又怯,不即攻术。术於淮北集兵向寿春。瑀惧,使其弟公琰请和於术。术执之而进,瑀走归下邳。又從攻祖郎於陵陽,太史慈於勇裡。七縣平定,拜征虜中郎將,征江夏,還平鄱陽。策薨,奔喪於吳。後權復征江夏,范與張昭留守。曹公至赤壁,與周瑜等俱拒破之,拜裨將軍,領彭澤太守,以彭澤、柴桑、歷陽為奉邑。劉備詣京見權,范密請留備。後遷平南將軍,屯柴桑。

  權討關羽,過范館。謂曰:"昔早從卿言,無此勞也。今當上取之,卿為我守建業。"權破羽還,都武昌,拜范建威將軍,封宛陵候,領丹楊太守,治建業,督扶州以下至海,轉以溧陽、懷安、寧國為奉邑。曹休、張遼,臧霸等來伐,范督徐盛、全琮、孫韶等,以舟師拒休等於洞口。遷前將軍,假節,改封南昌候。時遭大風,船人覆溺,死者數千,還軍,拜揚州牧。

  性好威儀,州民如陸遜、全琮及貴公子,皆修敬虔肅,不敢輕脫。其居處服飾,於時奢靡,然勤事奉法,故權悅其忠,不怪其侈。江表传曰:人有白范与贺齐奢丽夸绮,服饰僭拟王者,权曰:“昔管仲逾礼,桓公优而容之,无损於霸。今子衡、公苗,身无夷吾之失,但其器械精好,舟车严整耳,此適足作军容,何损於治哉?”告者乃不敢复言。初策使范曲主財計,權時年少,私從有求,范必關白,不敢專許,當時以此見望。權守陽羨長,有所私用,策或料覆,功曹周谷輒為傅著薄書,使無譴問。權臨時悅之,及後統事,以范忠誠,厚見信任,以谷能欺更簿書,不用也。

  黃武七年,范遷大司馬,印綬未下,疾卒。權素服舉哀,遣使者追贈印綬。及還都建業,權過范墓呼曰:"子衡!"言及流涕,祀以太牢。江表传曰:初,权移都建业,大会将相文武,时谓严畯曰:“孤昔叹鲁子敬比邓禹,吕子衡方吴汉,间卿诸人未平此论,今定云何?”畯退席曰:“臣未解指趣,谓肃、范受饶,褒叹过实。”权曰:“昔邓仲华初见光武,光武时受更始使,抚河北,行大司马事耳,未有帝王志也。禹劝之以复汉业,是禹开初议之端矣。子敬英爽有殊略,孤始与一语,便及大计,与禹相似,故比之。吕子衡忠笃亮直,性虽好奢,然以忧公为先,不足为损,避袁术自归於兄,兄作大将,别领部曲,故忧兄事,乞为都督,办护脩整,加之恪勤,与吴汉相类,故方之。皆有指趣,非孤私之也。”畯乃服。范長子先卒,次子據嗣。

子 據[编辑]

  據字世議。以父任為郎,後范寢疾,拜副軍校尉,佐領軍事。范卒,遷安軍中郎將。數討山賊,諸深惡劇地,所擊皆破、隨太常潘浚討五溪,復有功。朱然攻樊,據與朱異破城外圍,還拜偏將軍。入補馬閒右部督,遷越騎校尉。太元元年,大風,江水溢流,漸淹城門,權使視水,獨見據使人取大船以備害。權嘉之,拜蕩魏將軍。權寢疾,以據為太子右部督。太子即位,拜右將軍。魏出東興,據赴討有功。明年,孫峻殺諸葛恪,遷據為驃騎將軍,平西宮事。五鳳二年,假節,與峻等襲壽春,還遇魏將曹珍,破之於高亭。太平元年,帥師侵魏,未及淮,聞孫峻死,以從弟綝自代,據大怒,引軍還,欲廢綝。綝聞之,使中書奉詔,詔文欽、劉纂,唐咨等使取據,又遣從兄慮以都下兵逆據於江都。左右勸據降魏,據曰:"恥為叛臣。"遂自殺。夷三族。

朱桓[编辑]

  朱桓字休穆,吳郡吳人也。孫權為將軍,桓給事幕府,除餘姚長。往遇疫癘,谷食荒貴,桓分部良吏,隱親醫藥,餐粥相繼,士民感戴之。遷蕩寇校尉,授兵二千人,使部伍吳、會二郡,鳩合遺散,期年之間,得萬餘人。後丹楊、鄱陽山賊蜂起,攻沒城郭,殺略長吏,處處屯聚。桓督領諸將,周旋赴討,應皆平定。稍遷裨將軍,封新城亭候。後代周泰為濡須督。

  黃武元年,魏使大司馬曹仁步騎數萬向濡須,仁欲以兵襲取州上,偽先揚聲欲東攻羨溪;桓分兵將赴羨溪,既發,卒得仁進軍拒濡須七十里問。桓遣使追還羨溪兵,兵未到而仁奄至。時桓手下及所部兵,在者五千人,諸將業業,各有懼心,桓喻之曰:"凡兩軍交對,勝負在將,不在眾寡。諸君聞曹仁用兵行師,孰與桓邪?兵法所以稱客倍而主人半者,謂俱在平原。無城池之守,又謂士眾勇怯齊等故耳。今人既非智勇,加其士卒甚怯,又千里步涉,人馬罷困,桓與諸軍。共據高城,南臨大江,北背山陵,以逸待勞,為主制客,此百戰百勝之勢也。雖曹丕自來,尚不足憂,況仁等邪!"桓因偃旗鼓,外示虛弱,以誘致仁。仁果遣其子泰攻濡須城,分遣將軍常雕督諸葛虔、王雙等,乘油船別襲中洲。中洲者,部曲妻子所在也。仁自將萬人留橐皋,復為泰等後拒。桓部兵將攻取油船,或別擊雕等,桓等身自拒泰,燒營而退,遂梟雕,生虜雙,送武昌,臨陳斬溺死者千餘。權嘉桓功,封嘉興侯,遷奮武將軍,領彭城相。

  黃武七年,鄱陽太守周魴譎誘魏大司馬曹休,休將步騎十萬至皖城以迎魴。時陸遜為元帥,全琮與桓為左右督,各督三萬人擊休。休知見欺,當引軍還,自負眾盛,邀於一戰。桓進計曰:"休本以親戚見任,非智勇名將也。今戰必敗,敗必定。走當由夾石、掛車,此兩道皆險阨,若以萬兵柴路,則彼眾可盡。而休可生虜,臣請將所部以斷之。若蒙天威,得以休自效,便可乘勝長驅,近取壽春,割有淮面,以規許、洛,此萬世一時,不可失也。"權先與陸遜議,遜以為不可,故計不施行。

  黃龍元年,拜桓前將軍,領青州牧,假節。嘉禾六年,魏廬江主簿呂習請大兵自迎,欲開門為應。桓與衛將軍全琮俱以師迎。既至,事露,軍當引還。城外有溪水,去城一里所,廣三十餘丈,深者八九尺,淺者半之,諸軍勒兵渡去,桓自斷後。時廬江太守李膺整嚴兵騎,欲須諸軍半渡,因迫擊之。及見桓節蓋在後,卒不敢出,其見憚如此。是時全琮為督,權又令偏將軍胡綜宣傳詔命,參與軍事。琮以軍出無獲,議欲部分諸將,有所掩襲。桓素氣高,恥見部伍,乃往見琮,問行意,感激發怒,與琮校計。琮欲自解,因曰:"上自令胡綜為督,綜意以為宜爾。"桓愈恚恨,還乃使人呼綜。綜至軍門,桓出迎之,顧謂左右曰:"我縱手,汝等各自去。"有一人旁出,語綜使還。

  桓出,不見綜,知左右所為,因斫殺之。桓佐軍進諫,刺殺佐軍,遂托狂發,詣建業治病。權惜其功能,故不罪。孙盛曰:书云臣无作威作福,作威作福,则凶于而家,害于而国。桓之贼忍,殆虎狼也,人君且犹不可,况将相乎?语曰,得一夫而失一国,纵罪亏刑,失孰大焉!使子異攝領部曲,令醫視護,數月復遣還中洲。權自出祖送,謂曰:"今寇虜尚存,王塗未一,孤當與君共定天下,欲令督五萬人專當一面,以圖進取,想君疾未復發也。"桓曰:"天授陛下聖姿,當君臨四海,猥重任臣,以除奸逆,臣疾當自愈。"《吴录》曰:桓奉觞曰:“臣当远去,原一捋陛下须,无所复恨。”权冯几前席,桓进前捋须曰:“臣今日真可谓捋虎须也。”权大笑。

  桓性護前,恥為人下,每臨敵交戰,節度不得自由,輒嗔恚憤激。然輕財貴義,兼以強識。與人一面,數十年不忘,部曲萬口,妻子盡識之。愛養吏士,贍護六親,俸祿產業,皆與共分。及桓疾困,舉營憂戚。年六十二,赤烏元年卒。吏士男女,無不號慕。又家無餘財,權賜鹽五千斛以周喪事。子異嗣。

子 異[编辑]

  異字季文,以父任除郎,《文士传》曰:张惇子纯与张俨及异俱童少,往见骠骑将军朱据。据闻三人才名,欲试之,告曰:“老鄙相闻,饥渴甚矣。夫騕褭以迅骤为功,鹰隼以轻疾为妙,其为吾各赋一物,然后乃坐。”俨乃赋犬曰:“守则有威,出则有获,韩卢、宋鹊,书名竹帛。”纯赋席曰:“席以冬设,簟为夏施,揖让而坐,君子攸宜。”异赋弩曰:“南岳之幹,锺山之铜,应机命中,获隼高墉。”三人各随其目所见而赋之,皆成而后坐,据大欢悦。後拜騎都尉,代桓領兵,赤烏四年,隨朱然攻魏樊城,建計破其外圍,還拜偏將軍。魏廬江太守文欽營住六安,多設屯寨,置諸道要,以招誘亡叛,為邊寇害。異乃身率其手下二千人,掩破欽七屯,斬首數百,遷揚武將軍。權與論攻戰,辭對稱意。權謂異從父驃騎將軍據曰:"本知季文膽定,見之復過所聞。十三年,文欽詐降,密書與異,欲令自迎。異表呈欽書,因陳其偽,不可便迎。權詔曰:"方今北土未一,欽雲欲歸命,宜且迎之。若嫌其有譎者,但當設計網以羅之,盛重兵以防之耳。"乃遣呂據督二萬人,與異並力,至北界,欽果不降。建興元年,遷鎮南將軍。是歲魏遣胡遵、譜葛誕等出東興,異督水軍攻浮梁,壞之,魏軍大破。《吴书》曰:异又随诸葛恪围新城,城既不拔,异等皆言宜速还豫章,袭石头城,不过数日可拔。恪以书晓异,异投书於地曰:“不用我计,而用傒子言!”恪大怒,立夺其兵,遂废还建业。太平二年,假節,為大都督,救壽春圍,不解。還軍,為孫綝所枉害。《吴书》曰:綝要异相见,将往,恐陆抗止之,异曰:“子通,家人耳,当何所疑乎!”遂往。綝使力人於坐上取之。异曰:“我吴国忠臣,有何罪乎?”乃拉杀之。

【評】[编辑]

  評曰:朱治、呂范以舊臣任用,朱然、朱桓以勇烈著聞,呂據、朱異、施績鹹有將領之才,克紹堂構。若范、桓之越隘,得以吉終,至於據、異無此之尤而反罹殃者,所遇之時殊也。